“唐”究竟在何地？

历史上关于唐叔虞所封的唐地究竟在何地，历来都有争议。商周之际，以唐命名的地方不止一处，但史学家较一致的意见是在今山西省境内，但究竟是在今晋中区域的太原市一带，还是在今晋南区域的翼城县、绛县、曲沃县一带，却争论上千年。《左传·昭公元年》：“迁实沈于大夏，主参。唐人是因，以服事夏、商。”

东汉时期服虔、郑玄则认为大夏在汾浍之间，即今山西省翼城县、绛县、曲沃县一带。魏末晋初时期杜预认为大夏在今山西省太原市。自东晋十六国以来，长期认为唐在晋阳（即今山西省太原市晋源区汾河之西）。商周时期或许这个地方也有个叫 “唐”的方国，或称为“北唐”，还有“晋水”“晋源”等地名。故后世在“晋水”发源处建有“晋祠”以祭祀唐叔虞。但这是个历史上最大的误会。

这个历史上的最大误会最终被明末清初时期顾炎武澄清，他在《日知录·卷三十一》中称：“按晋之始见《春秋》，其都在翼……北距晋阳七百余里，即后世迁都亦远不相及。况且霍山以北，自晋悼公以后始开县邑，而前此不见于《左传》。又《史记·晋世家》曰：‘成王封叔虞于唐，唐在河、汾之东，方百里’。翼城（即今山西省翼城县）正在二水之东，而晋阳（即今山西省太原市）在晋水之西，又不相合。”

多年的考古也从未证实过古晋阳（即今山西省太原市），带有重要的晋文化遗存。据明末清初顾炎武所云，唐叔虞所封的唐地应在今山西省翼城县，该地商代亦有称“唐”的方国，或称为“南唐”，为周公所灭，相传为尧的后裔，“唐”方国的具体地点被指认在今山西省翼城县唐城村，但尚无考古材料证实。

近代人杨伯峻则认为：“唐叔之子燮父改唐为晋，即今之山西省太原市。（晋）四世至成侯，南徙曲沃，今山西省闻喜县东。又五世至穆侯，复迁于绛，绛即翼”。

唐朝《史记正义》两处引用唐朝《括地志》，其一说为“故唐城在绛州翼城县西二十里，即尧裔子所封。”另一说为“故唐城在并州晋阳县北二里”。如果所引资料无误，这个以唐命名的地方在今山西省内就有两处，一处在今晋中区域的太原市一带，一处在今晋南区域的翼城县、绛县、曲沃县一带。

据西汉《史记·晋世家》记载，周成王初立时，唐（指的是今山西省翼城县）有乱，周公灭之。约周成王二年（公元前1040年），“成王与叔虞戏，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，日后，以此封若”。遂封其弟虞于唐，这就是“剪桐封弟（地）”的故事。唐“在河、汾之东，方百里，故曰唐叔虞”。唐叔虞死，传位于子燮父，因筑宫室于晋水之旁，改国号为晋，为第一任晋侯。

晋国存在期间有多次迁都，但前期建都情况很不清楚，文献记载不详，且与考古发掘的结果矛盾较大。据古文献的记载，唐叔虞封于唐国又居鄂地，应为别都。

西周初年，今山西省大部分地区为戎狄活动范围，大小方国林立。晋建国以后在“疆以戎索”的治国方针下，逐渐兼并周围诸小方国，势力渐强。东周春秋初期，晋国内部出现公室与卿贵族的长期权力斗争，国力无所发展。

约公元前10世纪（周穆王在位前后，即约公元前976年～公元前922年，暂取公元前950年），晋武侯迁都故绛（即“翼城之故绛”在今翼城县天马——曲村遗址），而不是文献记载的晋穆侯始迁，晋成侯也没有迁都古曲沃邑。由晋武侯至晋文侯至少有九代居故绛，约二百年。故绛应是晋国早期最重要的都城。

约公元前745年晋昭侯迁都翼（即今山西省翼城县故城村遗址）。以后晋鄂侯立于鄂邑居6年，晋哀侯还都翼。公元前745年晋昭侯封其叔姬成师于绛山（即今紫金山）之南古曲沃邑（今山西省闻喜县上郭古城遗址），是一个隶属于“大宗”国的“小宗”国（附庸国）。列为晋国诸侯。新建立的“小宗”国充满活力，经过曲沃桓叔、庄伯和武公三世，共计67年的大力经营和发展，这一“小宗”国发展壮大，势力超过晋国“大宗”公室。

公元前724年，曲沃庄伯杀死晋孝候之后，晋国“大宗”公室立鄂侯于古鄂邑（今山西省乡宁县南）为晋国之别都。公元前678年，曲沃武公（晋武公）起兵讨伐晋国“大宗”公室，攻破晋国“大宗”公室国都翼城，杀死晋侯姬缗，建立了新的晋国，史称“曲沃伐翼代晋”。

曲沃武公（晋武公）伐翼代晋之后暂居曲沃邑（即今山西省闻喜县），旋即迁都翼（即今山西省翼城县故城村遗址），以曲沃为别都。此时曲沃武公即位已37年，他用取得的晋国“大宗”公室宝器贿赂周王。周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，史称晋武公，成为了东周春秋时期的强国。以上晋国建都翼历经6代共70年（扣除都鄂6年则为60余年）。

公元前668年晋献公新建都绛（即“聚邑曰绛”在今山西省绛县南城村车厢城遗址，一说为“降亭曰绛”在今山西省翼城县苇沟——北寿城遗址）；次年迁都于此，历经3世8公80余年。晋献公即位后先后消灭耿、冀、郇、霍、杨、芮、魏、虞、虢、董、倗、先[姺]、霸等诸侯国，战胜骊戎、赤狄，消灭诸侯国十余个，开拓疆域千余里，使晋国成为东周春秋时期的大国。

公元前585年晋景公迁都新田，亦称绛，后世称“新绛”。新田是晋国重要都城，在此建都历12公共216年。公元前369年，韩国、赵国被迫晋静公迁居屯留。公元前358年，韩国取屯留，迁晋君于端氏。公元前349年赵国夺端氏，又迁晋君复归屯留。当年韩国杀晋君，灭晋公室。

公元前636年，晋文公即位遂开创霸业。公元前632年，打败楚国于城濮，大会诸侯，被周襄王赐为霸主，使晋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，齐、秦、燕、鲁、宋、吴、越等大国都不能与之对抗。能与晋国抗衡的只有楚国，但亦互有胜败。晋献公时，鉴于曲沃武公夺君位的教训，大量杀戮和放逐公族（晋国公室），任用异姓大臣辅佐，导致异姓大臣势力日益坐大，甚至超过公室。晋昭公时，形成强大的六卿，六卿之间也彼此争权夺利。晋定公时，六卿中的范氏、中行氏先亡。

公元前453年，韩、赵、魏三家共灭智（知）氏卿，三分其地，晋国分裂。公元前403年，周王承认三家为诸侯。公元前369年，三国废晋公，灭晋国。晋亡后，晋公室仍保留，先后被置于屯留（今山西省屯留县南）及端氏（今山西省沁水县端氏乡）。公元前349年，韩国废除晋公室，从此后晋国彻底灭亡。

总计晋国由公元前1054年封为诸侯起至公元前369年被韩、赵、魏灭亡止，立国685年，算保留晋公室的年限则为705年。705年中共历经37世，其中曲沃武公代晋之前为17世，共计376年；以后为20世，共计329年。

上述根据古文献所记载晋国先后建都地点共九处：唐、曲沃、故绛、翼、鄂、新田（新绛）、屯留（纯留）、端氏。

其中新田遗址（即今山西省侯马市）早在20世纪50年代已被考古证实。其余地点众说纷纭，一直未得到确认。

其余八处中的鄂、屯留、端氏均系临时性质，难有重要的晋文化遗存。尚余四地，文献多有指认，但不一定确实，如认为古曲沃邑在今山西省闻喜县，绛或故绛在今山西省襄汾县，翼在今山西省翼城县等。各都城的最终证实将取决于考古工作。

近些年晋国遗址考古有重大发现 ，先后在今翼城县及曲沃县境内发掘出天马村—曲村、苇沟村——北寿城及故城村等三处大型晋文化遗址，今曲沃县南古城村亦证实属晋文化，提供确定晋国早期各都城以确实材料。

其中位于今翼城县与曲沃县交界处的天马村——曲村遗址的发现有特殊重要意义，发掘出极其宝贵且较完整的晋侯陵墓群，时代由西周中期（周穆王前后）至东周春秋初期（周平王前期），含晋武侯至晋文侯几代，基本确定这个遗址应是晋都故绛，从而取得晋国早期都城研究的重大突破。故城村遗址位于今翼城县东南，地近翔山，山形如翼，自古地名一直称翼，应当是晋昭侯所迁的 “翼”。苇沟村——北寿城遗址位于今翼城县西北，出土陶器有“降亭”文，“降”即“绛”，“亭”为城邑，晋国人惯称都城为“绛”，因此该遗址可能是晋献公“聚邑之绛”。

总计晋建都凡9处共12迁，各都城建都年限：唐约数十年，故绛约200年，翼前后三段共约71年，鄂6年，曲沃不及1年，绛83年，新田216年，屯留前后两段共12年，端氏9年。

故绛是春秋时期的晋国曾经的都城，即今山西省襄汾县赵康村东侧的赵康古城遗址。从公元前11世纪中叶唐叔虞被封诸侯改唐为晋，到公元前376年，韩、赵、魏三家分晋，晋国存在700年之久，前后迁址6次，定都7个地方。公元前669年，晋献公率文武众臣大张旗鼓，浩浩荡荡地由曲沃宗庙迁都赵康古城故绛，开始了晋国历史上最辉煌、最悲壮的85年。期间，先后经历了8个君王，即献、惠、怀、文、襄、灵、成、景八公，灭了虢国、虞国等二十多个小国，疆域版图拓展了数十倍，晋国由一弹丸之地小国一跃而为气势吞天的大国。

故绛地理位置之考证：“阎若璩《潜邱札记》亦载云：“《史记》云：献公始都绛，绛即太平县南晋城是也。余亲历其地，遗址宛然，方史记载相吻合。今天的晋城遗址，是汉初在故绛几经战火、震灾毁灭性破坏废墟上重建的临汾城(即今晋城遗址，非指今临汾市)，其遗址中产生上述情况，自属必然现象。基于以上历史记载，佐以考古报告，晋国遗址确是古晋国献公所迁之都故绛城遗址，事属昭然，此谓有考古报告可据。

晋城遗址规模宏伟：晋城遗址，规模宏伟，形势壮丽，据《太平县志》记载：晋城为春秋晋国都城，城周计九里十八步。城墙及宫殿遗址尚存。原系晋献公始迁之地，晋文公霸业实基于此。现存城堡九关八门，北城城墙遗址，雄伟壮观，中有城阙，宽阔突高，乃城门遗址。城北二里许有古烽火台遗迹，高耸突起，乃防卫京畿重要设施。西城底基犹存，城基底部宽约十一米左右，大部平面呈臼窝形，城墙夯土层厚度约四、五厘米。北、西城外均有水蚀壕沟遗迹。壕沟宽15—20米，深10—15米不等，系原护城河遗迹。文献记载：春秋时献公曾引城北十里汾阳岭下焦泉水灌河护城，供应京都用水，以上设施，完全符合春秋时期周制“诸侯之城方五里”的都邑建城制度。此谓之有实址可证。

晋城遗址内晋国遗迹累累：晋城遗址乃故绛城的有关晋国遗存比比皆是。址内晋城村有献公斗鸡台，骊姬梳妆台，文公点将台等遗迹，原宫殿遗迹仍隐约可见。附近泰山沟古称龙沟有献公观龙亭，事出《左传》“龙降绛郊”典故。

遗址东原白马寺遗址传为献公九层赏月台故址。 址南里许史威、杨威村乃公元前635年，晋文公创立上、中、下三军制时的示威、杨威兵营原址，后代改兵营为村落名史威、杨威。址西北里许赵康镇，古名师庄，乃献公太子申生、世子重耳、夷吾兄弟读书习礼的书院，习礼村是晋大夫朝见国君时学习朝拜礼仪的礼堂，牛席村乃晋国储备粮粟和圈养牛羊马匹的国家仓库，址西八里许九原山，古又称九京，古代九原对峙，森林茂密，乃故绛防卫要地，为晋军驻守要隘，址北十里有汾阳岭，岭高势峻，为晋都通往蒲、屈、霍山要冲，皆晋都天然屏障，此谓之有旁证，可辨。

作者：河东涑水居士

作者20世纪90年代初出生于河东峨嵋岭之垣，常居涑水之滨，故自称“河东涑水居士”；曾经求学于天子津渡之地（明成祖朱棣）——天津；又曾身着绿军装服役于汉水之滨、荆州古治——襄阳，现已卸甲归田。